姑子恨身体不好,每次发病都要有人在旁边照看着,所以姑安一直都是睡在他房间的隔间里。
姑子恨看着地上依然又陷入冬眠状态的霜清寒,吸气,在吸气,咬牙道:“我不睡了想清静会,你先去别处睡”
姑安踮着脚来回摆着脑袋向房里看着,着急道:“我不吵你呀!少爷你开门,不能让你一个呆着的”
“滚——”
姑安惊得脚下一绊差点倒地,只得抱着肩猫着腰溜了,少爷这也太不正常,明个要找医师过来瞧瞧。
姑子恨看着她额头都蹙成团,将手里的托盘送到她面前,僵着语气道:“你先吃点东西”
霜清寒的心神尚不知在那,只是垂了头双手捧起瓷碗递到嘴边,他冷冷瞧了她一眼,起身向着屏风后走去。
没多久,霜清寒走了过来跪俯在地上,低声呐呐道:“大少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有关陌痕的……”
姑子恨手中的竹册已重重朝着她甩了过来,怒道:“霜清寒,你脑袋抽筋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抬头怔怔看着他,现在她倒是确实有些不懂了,那里就惹着他了?
姑子恨脸上漾着笑意,眼中却是如同冰雪般的清冷,起身甩袖道:“无论他是谁,现在他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在说即便你知道了又如何?在这里你不仅凝聚不了内力,更要忍受噬心之痛,更重要的是你会给别人带了杀身之祸,你听明白了没有?”
霜清寒低头瘫倒在地上,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你这里来?请你告诉我,我会立刻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我问你,罗海梦狱通往外界的通路已经封闭了几百年,可是你打开的?”
她低俯在地上,艰难的点着头。
姑子恨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惊惘,旋即又转为春寒般的料峭,寒入骨髓:“你来这里做什么?”
“寻药——”
“什么药”
霜清寒抬头,眼底衔着苍凉孤绝,似是在看向他却又生生透过他看向不知名的远处,低声道:“幽冥草”
“没有”
霜清寒的眼神里终于有焦距,惘然看着他,动容而惊悚。
姑子恨就那么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罗海梦狱根本就没有幽冥草,这数百年来,历代族的传承的只有修为,而幽冥草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没有在出现过,”相传,早在罗海梦狱遭受天灾里,幽冥草便一起毁了”
霜清寒别过头在次陷入思索,这话她倒也信,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姑射的阴谋,她断不会允许幽冥继续在出现。
姑子恨起身向前蹲在她面前,开口道:“陌痕是不是和你一起来的,你和他真的是夫妻?”
她沉默良久,才低声首道:“只能说是未婚夫,我们还没有大婚……”
“大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霜清寒却在也没有声音,只觉得心下酸意阵阵翻涌,直逼向眼眶,泪忍不住就涌了出来。
姑子恨起身后退两步,面上还了几分厌烦却又似是手足无措:“他,应该是中了忘情蛊”
霜清寒豁然抬头,不解却又殷切的看着他。
姑子恨自她旁边走过,来回踱着步:“罗海梦狱到了今天并不仅仅只是幽梦族的人,这中间早就掺杂了些外来人,而他们全都服食过忘情蛊,会将他们之前一切痕迹抹掉”
“可梦狱的入口不是被封了,那些人又是自那里来?”霜清寒随着他的步子转身,狐疑道。
他说的这些倒也不无可能,单是关压烛阴九蛟的蛟窟里的血池,所需要的鲜血都不是梦狱所能提供,所以姑射必然要想办法出去。
“怕是和青蛟脱不了关系,这些也都只是我猜测的”姑子恨抬头看了看窗外,转头道:“你是不是该走了,在留下去我会很不方便”
霜清寒这才蓦然惊觉,抬头看了看对他拱手深深长揖,转身,走了两步又猛的回身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忘情蛊要如何解?”
“这里的蛊和云疆之地的不一样,这里只有少数几种,而梦狱的蛊有些类似于幻境,当你冲破蛊毒之时,这蛊也就在体内自行消失了,没有实制的解药。但如果陌痕真的是种了忘情蛊怕就就不一样了,除了给他下蛊的人之外,没有人能解的开”
霜清寒没在说话,微垂了头向外走去,伸手拉开门抬脚,面前的台阶上已冲出个人,差点和她撞在一起。
‘哐呛’姑安手中的托盘铿然落去,瞪大双眼,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家少爷房里走出来。
霜清寒扭头看了看他,好像是姑子恨身边的下人,便对着他点点头侧身走了过去。
姑安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疯了似的跑进房里,双手扯着姑子恨的衣服朝着地上就跪了下去,哭喊道:“少爷,少爷,这可使不得,你老的口味怎么就这么重……”
姑子恨扭头,对着他笑若朝阳初生,抬腿对着他揣了过去,姑安便翻滚着朝门外跌去。
……
天色刚蒙蒙亮时,姑子雨已自床上起来喊道:“水连,水连姐姐”
水连伸手扯过衣服披在身上跑过来扶着她开口道:“小姐,你是要喝水”
“赶快来侍候我梳洗,我要起床,还有你先去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快点”她说着,已自床上起来穿着鞋子。
水连脸色变了,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疑道:“小姐你没发烧吧,奴婢我都还没起床,你起的什么床?”
姑子雨乐得双手合雨,自她旁边跳舞般旋着身子高兴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我和陌痕哥哥要去讨千家稻,我们要走够一千家,当然要早些起来”
水连对着她有气无力道:“小姐,咱们梦狱总共也不过百多户人家,那来的千家,在说即便是农家,也没起的这么早”
“对呀,梦狱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千家,这可怎么办?”姑子雨忧愁的皱着鼻子,发愁了。
水连对着她摇摇头,起身叫丫头过来侍候她起床,一边吩咐人去厨下准备早餐。
“啊,有了——”她猛的高喝,惊得水连差点摔了手中铜盆,慌忙稳着身子。
“水连,你叫上大哥哥那里的下人还有二哥哥那里的下人,让他们都出,守在村子里,我和陌痕哥哥就对着他们去讨,这样一个人算是一家,总该够千家了”
水连放也手中铜盒,对她扁嘴道:“小姐,何必如此麻烦,干脆我直接去农庄上掏钱给你买来一千只稻穗不就够了”
姑子雨小脸绷的紧紧,搓着双手不自在道:“不可以,这些要让我和陌痕哥哥诚心诚意来讨要”
“那只是个形式不用如此在意,来,来洗脸了”
姑子雨接过她手中布巾嘟嘴道:“那不也行,必毕是为了我和陌痕的幸福,不可以马虎”
水连瞪了瞪她没在说话,但凡扯上陌痕的事,小姐这原本就不够用的脑子就更不够用了。
洗漱完毕,院子里的灯都还没熄,气得水连瞪她道:“小姐,你确定姑爷已经起了,这么早的天”
“我一会在去找陌痕哥哥,饭让装起来我带走了”姑子雨起身飞跑了出去。
“哎,小姐——”水连愣怔,不找陌痕这么早她要去那里,扔了手中东西跑出去,姑子雨的身影已朝着厨房而去。
对呀,小姐让准备的饭都还没事,她急什么,该不会要拿了饭去和姑爷一起吃。
姑子雨的身影已自厨房冲了出来,手里还真提着食盒,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水连无奈的摇着头时房里走去,有这么腻歪,吃个饭还要在一起。
不对,她猛的停下脚步,小姐刚去的方向不是陌痕的院子,是,是地牢,她要去看霜清寒,水连转身就往外跑,朝着姑子遴的院子而去。
姑子雨一路小跑直冲到地牢处,空阔的林地上透着一股股阴森的冷光,她缩了缩脖子时着旁边的石阶走去。
通道太黑,墙上的油灯又不甚明亮,她只得将手按在墙上慢慢向下移动着。
石壁上阴湿腻滑,壁面上布满了毛茸茸的青苔,手贴上去如同一条条小蛇不住的自掌下爬动着,难受的让人厌烦。
姑子雨小脸煞白,贝齿紧咬着下唇遏制着满心恐惧,慢慢向下走着。
“是,谁,谁——”干枯嘶哑的声音传来,自整个通道内激荡回旋拖曳出长长的尾音。
“啊,鬼呀!”姑子雨吓得双手捂着脸尖叫着朝地上栽去,手臂上却还紧紧挽着食蓝,不住向后缩着身子,声音尖利而高亢似是将前面的鬼吓了一跳。
后退,看着使劲将自己往后拱着身子,似是要将自己硬生生塞到墙上去的姑子雨,疑惑道:“大小姐”
她这才停止尖叫,将眼睛自手指缝中向外看着,慢慢放下手结巴道:“你,你是谁……”
“我是守卫在这的牢卒,菊子,唉——都多少年了,这个地方终于又有人关进来,老婆子都多少年没见过外来人了。大小姐,你跑来做什么?”
姑子雨终于确定面前的是人不是鬼,从地上起来,对着她躬身道:“菊婆婆好,我,我来看看清寒姐姐,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