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一直谈论“训练”的问题,所以最终索提斯冒险团决定不使用飞行船,每个人都采取步行方式往返。
凯诺独自走在去往剑术国斯沃德的路上,已行进了一天,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他面无表情,全然不似往常那般嬉皮笑脸,或许是因为没有他人,过于无趣,但如此情况,若非心中有什么隐藏的事,是绝不会出现的。
谁都会有一段过去,只不过有些无关痛痒,有些改变一生。
无所谓那些过去对于世界如何,他们的作用与影响永远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没有谁的痛苦或幸福是绝对的,但那只是对于局外人来说的“客观”评判罢了。
所以凯诺那改变了他的过去,并非什么对世界而言的大事,但确实造就了现在的他。
未有太久,凯诺到达了斯沃德,此国城墙凯诺已看了多次,却仍感到惊讶。整个墙体用料虽与他国无异,但却厚上许多,且在支撑点或承重处,又或是一些特殊的连接点用的均是不知名的金属。后者作法虽不一定能使城墙更牢固,但表现国力的作用还是颇有一些的,犹显矿藏丰富。
由于早有通行证,凯诺轻易进入城门后便径直向“剑之心”走去。
“啊,‘斩空之隼’,不……应该是,索提斯冒险团的,凯诺先生,今天来这有什么事吗?”公会中只有塔卡一人,他看见凯诺进屋,打了个招呼。
“啊……那个名字确实已经不用了。”凯诺说着,找到位子坐下,把战斧很随意的放在一旁。
“我大致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我们国王要发动战争,不,应该说是前谋策士。‘利剑洛西’,也就是那老爷子已经去调查过了,目前我们在做准备。”塔卡轻叹一声。
“好吧,那么,这封信还请您看看。”
塔卡接过信并拆封,轻笑几声,“你突然用敬语我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啊……”
“我……有一个问题,虽然和这次事件没关系,但确实很迷惑。”
“嗯,你说。”塔卡边看信边道。
“那位‘冥流’,说是初代暗杀者工会的人,为什么却丝毫不显老态?还有就是,他带迪亚以及我们会长所去的‘遗迹’到底又是什么地方?这附近绝无遗迹,我是清楚的。”
“嗯,你既然问到了,我就跟你说说这当时我们公会都没有人相信的事。”塔卡的目光仍在信上,而言语之间却显认真,“他可不是‘人’,他是真正接受了‘殁神’恩惠的‘半神’。而信奉‘殁神’,不知是否真正虔诚的暗杀者工会中,却没有其他见过‘殁神’的人。”
“殁……殁神的恩惠?”凯诺疑惑不解,“既然是邪神,那难道是……让他献上灵魂,然后给予力量?”
“完全不是。据‘冥流’所说,‘殁神’是一位姿色出众的少女,而且完全没有什么邪恶气息,他的命是‘殁神’救的,力量也是‘殁神’给的,于是获得了永生,但是具体殁神长什么样子他却忘记了。”塔卡一笑,“不过没人相信,这些人坚信这世上根本没有神,甚至是不相信有拥有绝对力量的人,他们觉得一切都能通过努力获得,所以‘冥流’的过去,在那时竟传为了笑话。”
“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有谁的单兵作战能力能通过努力超过‘圣都七护卫’。”
“嗯……我其实在参观过那圣都以及见过现世神安洁尔后,有些相信真的有神存在了。我所佩双剑是特制的,它但凡感知到他人身上的破绽,我便能知道,常人身上有数百处破绽,一般的武者身上有二百余处,强一些的武者身上也有百余处,如你我这般,身上也有八十处左右,就连圣都护卫中最强的剑圣卡维尔身上都有八处破绽,而安洁尔她,没有破绽。”
“不……不会吧?那双剑给出的信息准确吗?”
“这上面附着了‘冥流’的‘殁神之力’,虽然我不懂原理,但在我用它进行过的战斗中百试百灵,所以应该是真的。我也是因此相信了‘冥流’的过去的。”
“……我和他经历有些像,我的命是安洁尔救的。”
“哦?所以你才能在与我和洛西的分别对战中都不落下风?”
“不……与你们对战是那之前的事,我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力量。”凯诺挠着头道。
“为……为什么?我还以为但凡是神都有这个嗜好呢。”塔卡似乎看完了信,将信放下,“看来神与神之间也有性格的差异啊。”
“那么……遗迹是怎么回事?”凯诺问。
“也是‘殁神’的力量。每个人的心灵构造不同,有人会看见遗迹,有人会看见幻影,有人会陷入沉睡,有人会看见战场。‘冥流’他说他帮许多人融合过力量,各种情况都见过,而且那些人对于自己看见的幻影不是幻影深信不疑,所以有着许多说法,‘冥流’也不想去特意‘矫正’,毕竟人的思想很容易定型,只要他们记住他‘冥流’能解决这种事,就够了。”
“给很多人融合过力量?”
“对,而且都是受到了‘殁神’的外溢力量凝结体——‘荒烟银铃’影响的人。不过近些年由于那力量被施加在药剂上,衍生出了会使人‘变异’的情况,令得到力量的人之中存活下来的只有拥有‘灵’之血的迪亚和蕾娜,‘冥流’说这种让‘荒烟银铃’具有直接性危害的使用方式,那‘贤者’大概真的是‘开拓者’。”
“等一下,‘荒烟银铃’本身不就是危害巨大吗?”
“并不。”塔卡坚定的摇头,“银铃本身只具有力量而已。所有的灾祸都是人心造成的,而‘冥流’那个时代,人们似乎还没有如今这般贪婪。”
“等一下,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殁神以及银铃成了邪恶的代名词?”凯诺不禁再次发问。“而且,安洁尔成了与之对立的……光明代表?”
“这种事,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生而知道世界如此,不想追问的就以此为理所当然,想追问的却又找不到半点线索,所以这个世界终究会有一些未知,比如,世界是固有存在,还是从无到有?”
“啊……啊啊……”凯诺不知说什么。
“对。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舍弃了剑?”塔卡在沉默片刻后问,而见凯诺不语,他逼近道:“‘斩空之隼’?”
“我……比较喜欢战斧。”
“这个答案,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和你战斗过,我自然知道你握着剑的时候的热情,你挥剑战斗的时候是我见到你那么多次中最为认真的,而且你的战斧,只是被你随意的一放而已。你为什么舍弃了剑?”
“……好吧。我弃剑是因为我不想再杀人。”凯诺顿了顿,“在和你们对战,输给‘冥流’后,我兑现承诺不抢夺你们当时保护的商队,但心中却仍想杀人,那时的我有多疯狂我已不太记得了,反正那之前的抢掠全都是有着‘劫富济贫’这一便利口号,然后杀人劫物,后来甚至连劫物都不是主要目的了……嗯,不过因为输了,我也就离开了。在那之后,我的飞行船就莫名出问题,然后就坠毁……我再有意识时,已是现世神救了我之后,团员多数都已经死亡,受伤的团员都被她救了,然而却没有跟我说过半句话就逃了,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人留在我身边。那时我不知道救我的人是现世神,不过看到她的面容,我竟突然有了无限的负罪感,我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我想可能现世神当时给了我力量,就是‘净化’。而此后,我就丢弃让我负下多少血债的剑,重选了一柄和剑基本没有任何关系的武器。”
“难怪你现在不再是盗贼了。呵……听着,你应该重新拿起剑,现在的你并没能赎罪,而是在逃避,你难道敢说,这柄斧头下没有一个亡魂?”
“我……我斧下没有亡魂。”
“树海一行,你杀的那可不是魔兽,那是迪亚的战友。”
“我……”
“为何你当时能战胜我和洛西老爷子?”塔卡话题一转问道,“而现在的你完全没了那时的锐气。”
“当我握着剑,我能预知他人的攻击动作,以及感知周围,而现在只剩后者了。不知道是失去了能力还是单纯因为武器。”
“哦?难怪我找出了你的破绽都无法打败你。”塔卡笑笑,“那么就试试吧?重新拿起剑。”
“但是……”凯诺踌躇着。
“听好。”塔卡说着,去取了一把剑来,“单纯用来斩人的剑不是剑,单纯用来守护人的剑也不是真剑,手中握着的剑,应该化为心中之剑,冲破层层障碍,完成想完成之事才对。而你现在需要的,是突破心中的迷障,拿上这把剑,去赎罪吧。”
凯诺略略迟疑,接过了剑。
塔卡轻轻点头,“如果真正开战,我们公会必将为国而战,无论对错。那时,就拜托你用这剑和‘现世神’给予的净化之力,斩杀成为侵略者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