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镇,赌坊,后院儿西厢。
闻人玖照旧一身极其华丽奢靡的打扮,千金一尺廖云纱,百花争艳的绣春图,翩翩跹跹,一串肩上蝶。
室内焚着香,青烟幽幽的散开,不知是何种香料。
他懒懒散散,倚在美人榻上,怀里窝着一只雪白的小兽。
“主上,水小姐求见”
金一揭开厚重的帘子进来,躬身禀报。
水蔓菁?
是了,她今日只怕是去了袁府,这会儿便来求情了?
“叫她进来吧”
水蔓菁其实心里也是忐忑的,小芜的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开口。
毕竟,这些年都是靠着自己顶罪,门中长老、小玖才未能处罚她。前些日子,与小玖汇合后,正巧,小芜打骂丫头,被他撞见,这下,顺藤摸瓜,过去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小玖一气之下废了她一身功力,将功赎罪,她便需要到袁震身上去取一样东西。
如今,眼看着马上就是三月十三日,期限已到,小芜今日也并未将那物什交与自己,她便只能硬着头皮,来跟小玖说。
“犹豫什么,不是来求情的么?”
自打她一进来,便一直站在门口不远处,半刻钟过去,脚步就没挪过窝。
“小玖,姐姐今天想,求你…”
她一开口,闻人玖便盯着她,双目凌厉冷酷,神色也不似平常般寡淡。这样不近情面的模样,将她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给吓了回去。
“雁回山的规矩,你比本宫更懂,她能活到今天,本宫已经很仁慈了,本来,但是滥杀无辜,残杀同门一件事,就够她死上千百次了,更何况,她那种程度,都可以说是嗜血成性了!”
水芜作为二派核心弟子,竟能够隐匿数年,年纪轻轻就犯下无数杀孽,他能容她留到今时今日,已经叫他自己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水蔓菁平日里洒脱,不拘小节,但小芜,她真的放不下。
呵,这就急了?
闻人玖坐起身来,将手中的小兽塞进胸口,指着桌案上的一叠文书,叫水蔓菁自己去瞧瞧。
“天熙六年,杖杀三派徐倩柔;毒杀二派水寒玉;……天熙十年,将六派沈苑辞凌迟…”
“啪!”的一声,水蔓菁将那厚厚的一堆文书打翻在地,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加起来,也没有这里的十分之一多!
她真的不敢相信,小芜竟然杀过这么多人!
但凡是与离之有过接触,或者,是与她自己有过接触的,都被小芜尽数杀掉!
她视小芜如亲姐妹,怎会知道,小芜竟已经魔怔至此!
她至今都记得,自己十三岁时,来了初潮,是小芜手把手教会她用卫生带;在她十四岁情窦初开,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别的女弟子亲近离之的时候,也是小芜在一旁告知她,这种独占的**,便是恋慕。
母亲过世后,父亲,小芜与小玖,就是她的亲人。
可是,这册子上写的,那个将花季年岁的女子活活烧死、烤熟;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剜心烹食;将当年最爱缠着自己的小师妹水灵绑在寒池里冻死……
她不敢想象,小芜…
脑海中将册子上死于小芜之手的姑娘们一一回想,她发现,好多,竟是完全不相熟的!
又想起下午在袁府时,小芜那梨花带泪的面容…
她靠坐在地上,渐渐的,只觉得血气上涌,蓦地——
“呃!”
一口鲜血喷出,便昏得人事不知。
金一自屏风后走出,将她背起来,道一声“得罪”,便送走了。
既然已经明白水小姐与往年那些杀人案子无关,他便不介意帮她一回,所以,他送去的方向,是顾离之的小院子。
路上,背着人,他还禁不住念叨几句:
“原来不仅是男人之间可以断袖,这女子之间,也是可以的?”
“不晓得女子之间的****是否也与男子间的那般缠缠绵绵…?”
……
闻人玖躺回到榻上,将怀里的小兽拿出来,捧在手心,
“好几日,不曾见过你的主子了,你必定是想念她了吧”
最近瞧多了别人的****,他竟是觉得,自己也正是年少轻狂时候,许是也能够在心里放下一个人了。
纵是时时念叨着,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