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撒了进来,史管家推开书房的屋门走了进来,见战弦歌坐在书桌后一动不动,笑道:“少将军怎么跑这儿来了?”
战弦歌茫然地抬起头:“啊?”
“少主子···没事吧。”史管家见战弦歌脸色不太好,扫了眼她手里拿着的本子,眼眸一闪,然后走上前问道,“少主子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看老爷的东西了?前院找您都快要找疯了。”
“找我干什么。”战弦歌压下心底的起伏,将手中的本子一合,然后若无其事的与其他本子一起放回原处。
“当然是吃饭了!”史管家握着双手,看着在书架上继续翻阅东西的战弦歌,继续说道,“您一大早才回来,这从清晨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呢。身体可熬不住啊!”
“那走吧。”收回在书架上摸索的右手,战弦歌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史管家跟在后面,等她出了门也跟着出来,在他转身关书房门时,战弦歌突然问道,“我其实应该是个男孩是吗?”
史管家的心猛地一揪紧,下意识的以为战弦歌知道了什么,可他毕竟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尽管心底惴惴不安忐忑不已,但是脸上笑呵呵的:“少主子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胡说什么了吗?”
战弦歌摇摇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道:“只是刚才无意间翻出了父亲留下的笔记,他在里面说定安国府后继有人了,我就想···父亲心里想要的应该是个男孩吧。”
史管家看着她仰着头的背影,心底顿时不是滋味:“可少主子丝毫不必男孩子差啊···好了,不说这了,快去前厅吃饭吧。听说那六皇子今天给您做的是南临的宫廷菜。”
“皇甫尘?”战弦歌嘴角一抽,然后扭头看向他,“您老也不管管他,老是这么由着他厨子不得有意见啊!”
“这您可猜错了。”史管家嘴巴一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厨子高兴得很呢,说这几天跟着这六皇子学了不少本事,少将军以后有口福了!”
“呵呵。”
花厅里,皇甫尘看着满桌的美食正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战弦歌大步走进来,眼眸一亮:“你来了。”
皇甫尘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镶银丝的滚边儿长衫,腰束镶白玉银色宽腰带,袍子的料子极好,丝滑细腻,在明亮的光线下似有光晕在环绕。头发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的披着或者用一根玉簪随意的一绾,而是用白玉冠高高的绾起,少了份随意的散漫多了丝皇家的贵气。
战弦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便在他察觉时快速地垂下眼眸,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满桌子的美食,非但没有面露愉悦,反而眉宇一挑有些无奈:“早就说了这些工作交给厨子就好,你一个皇子天天给我做饭,像话吗。”
皇甫尘见她嘴上说着,但右手已经拿起筷子开始挑选美食,就知她刚才不过是口是心非,面上有些过意不去罢了。便也不当真,指着其中几道菜说道:“这都是南临特色菜,你们厨子不会做的。你尝尝好吃吗?”
战弦歌选了一样放在口里,皇甫尘见她两眼一亮,就知道这是合她口味了。如此便好,这样一来也不怕她到了南临吃不惯,不过吃不惯也没事,他这么久已经摸透了她吃饭的口味,大秦菜也学了不少,大不了以后他亲自做饭给她吃。
“你今天感觉很不一样。”战弦歌盯着他这一身行头说道,“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皇甫尘嘴角一抽:“怎么给换了一个人似的?”
战弦歌想了想说道:“平时你虽然也很好看,但总像是山林里的隐者一样,有一种随意的风流之气,特别是头发一披,给江湖人似的;今天倒像是个皇子,不仅精神了许多,也贵气了许多。”
听她这番点评,皇甫尘有些哑然失笑,他平时不过是穿的随意一些,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看样子他以后还要在她面前注意形象才行。
“那你喜欢么?”皇甫尘很想这么反问过去,不过想想以前他一谈论到感情这个话题,她就用沉默对着自己,皇甫尘也就不再自讨没趣,淡淡的解释道,“秦皇给我划得宅子今天就收拾好了,我穿成这样本想是进宫谢恩,可没想到秦皇突然身体不适。”
说到这,皇甫尘突然低头一笑,笑声清冷透着丝寂寥:“不过宅子好了,我也该离开了,以后你就是想吃我做的饭,估计也难了。”
战弦歌听他说的话这么伤感,给生离死别似的,立马没有胃口了:“你那宅子离这边儿也不远,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闲着没事往我这里来转转。”
皇甫尘立刻点头答应:“好,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怕你不欢迎我,如今你主动邀请我我就不推脱了。”
“你原本也没准备推托吧。”被他套路惯得战弦歌白眼一翻,放下手中的碗筷。
“不吃了?”皇甫尘见她吃的并不多,眉头一挑,“胃口不好?”竟然只吃了半碗米。
“天热,不太饿。”拿过帕子擦了擦嘴,战弦歌从座位上起身,“我一会儿要去军营,你呢。”
皇甫尘也跟着起来:“我去那宅子里逛逛,看看缺什么东西好补上。”
战弦歌点点头:“我派个人领着你去吧,你再走迷了。”
皇甫尘本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对了,有个人你认识一下。”
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然后停在战弦歌面前:“战将军。”
面容冷峻,不苟言笑,但步伐轻快,气色沉着。
“这是我的护卫,黑鹰。前几天就进府了,一直没找时间给你介绍。”
“哦,这就是南临给你派来的护卫?”
皇甫尘笑着点头。
“挺好,看出来是个可靠的。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战弦歌深深的看了眼黑鹰,然后对着皇甫尘点点头,转身离开。
“殿下,战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总觉得战弦歌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另有深意呢?
皇甫尘苦笑着摇头,她的心思他从来没有摸透过,又怎么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军营里,柳军师正在,见战弦歌烈日当头的过来了十分不解。
“少将军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不用去皇宫吗?皇上可好了些?”说着,起身去给她泡茶。
战弦歌摆摆手,坐到座位上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太医说问题不大,我昨晚在宫里呆了一夜,天快亮才出宫。更何况有太子和司空冽在那里,也轮不到我一个武将瞎积极。”
柳军师点点头:“少将军这样也好,皇上这昏的突然,就算有太医的解释百官心底难免还是会有些慌。如果你一个武将再在那里忙前忙后,保不准有些人会说些什么,你这么避开了,反而还安了一部分人的心。”
战弦歌也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少将军这么急匆匆的来我这里究竟是为了何事?”柳军师把茶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她身侧的圈椅内坐下。
战弦歌咬咬唇,虽然一路上都在做思想准备,但真到了这里,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柳军师看出她的迟疑,心底顿时有些惊讶,于是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在你柳叔这里···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么?”
“额···”战弦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柳叔,当时我娘怀孕···是柳叔给诊得脉吗?”
柳军师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在战弦歌的注视下若无其事的放下茶杯,神情淡淡地看向她:“是我,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父亲留下的手札。”战弦歌老实的说道。
手札。柳如梦眼底划过若有似无的流光,心底暗暗思索着,应该就是这手札上的内容让她起疑了,不过好端端的她怎么想起来去看那手札呢?还有老战也是,写的东西不知道收好,这不是硬添麻烦么!
“手札上说,当初是您给母亲诊的脉,说···母亲肚子里是个男孩,父亲很高兴,说定安国府终于有后了。”
听到这里,柳如梦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从传出皇后流言的那一刻,他心底就升起丝丝不妙的感觉,昨天的遇刺更是让他一颗心高高悬起,宫里皇上晕倒一事,恐怕也和这套不了干系。其实这几天他就做好了战弦歌来询问他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选择自己先求证然后再询问旁人,如今又扯出了老战遗留的手札···那手札上写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如果随便给她一个答案,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难道···事情真的瞒不下去了?
“柳叔···这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战弦歌见柳军师少有的迟疑犹豫,心底的恐慌也愈发的膨胀。其实父亲手札里除了那一句让她触目惊心的话,其余的都是母亲怀孕时发生的琐事,然后就径直跳跃,写起了她婴孩时发生的趣事。文笔淡淡,看不出对她是个女孩而流露出的遗憾,反而环绕着一股忧愁,而这股忧愁正是她看不明白,也十分不懂的。
“少将军。你问的是我给你母亲诊脉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是你父亲···”
“我指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这件事···是真是假。”战弦歌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是真是假···少将军还不清楚么?”柳军师没有被她的眼神给逼退,依旧淡然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向她,“定安国府后人不就在我眼前么?”
“可您当初诊断···”
“我虽会点儿医术,但又不是神医,更不主攻妇科。”柳军师苦口婆心的说到,“就是宫里的太医估计现在把脉也不会一把一个准,说是男孩就是男孩吧。”
战弦歌抿了抿唇瓣,柳军师这话说的很有理,可她还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少将军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去翻阅你父亲的手札了?而且···还因为一句话就怀疑自己的身份?”柳军师不等战弦歌回答,抢先问道,“是不是昨晚刺客说了什么···让你心里没底了?”
战弦歌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对,那刺客对我说刺杀‘大秦公主’,现在京都都在议论这件事,军师您也应该通过梼杌了解了吧。”
柳如梦点点头:“昨天梼杌很晚才回来,一回来还带着一身的血迹,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后来听说你被刺杀,将士们都有些坐不住,听梼杌说你没事,这才放下心。至于那句话···梼杌自然告诉我了,可我总觉得你亲自告诉我,更靠谱一点儿。”
于是战弦歌就把昨天遇刺一事详细的给柳军师解说了一下,听闻那群刺客都是采取自杀式的中毒身亡后,柳如梦十分果断地下了判断:“凉王爷恐怕会查不出来什么了,因为这分明是江湖杀手组织采取的手法。”
“您是说···他们都是江湖中人?”
“对,江湖里有专门的杀手组织,里面的杀手如果刺杀失败就会选择自杀身亡,以此来保证背后买杀人的安全。这也是杀手组织不成文的规定,毕竟如果杀手被抓获轻易地就供出背后之人是谁,那么这些杀手组织也就不会存在这么久了。”
“那他们还会再来咯?”
“这就要看那个买杀人花的钱多钱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战弦歌疑惑了。
“如果那个背后之人铁了心的要杀你,那么你以后要面对的就是接连不断的刺客杀手,一直到你被杀死为止,这个任务才算是终结,可谓是不死不休。不过以你的身份还有本事,除非是天价,不然没有哪个杀手组织敢接这样的任务,毕竟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本事和整个朝廷作对。所以,买杀人很有可能只是想给你一些教训,所以才会派出一些三四流的杀手来此杀你。”
“军事似乎对杀手组织了解很多。?”
柳军师摇了摇头:“不算太多,你父亲年轻时也被江湖杀手暗杀过,所以我那时候了解了一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些组织的规矩变没变。”
战弦歌点点头。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买杀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柳军师突然这么说道,“明知杀不了你但偏偏还是做了,而且还特地让杀手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目的···很诡异啊。”
战弦歌陷入沉思,这是说,其实那杀手是故意在误导她怀疑自己的身份么?
而与此同时,一份关于江湖杀手组织的详细资料也呈放在司空冽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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