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只白鸽从醉仙楼里飞出,只是还未出城就被人射了下来。两盏茶后,拴在信鸽腿上的密信出现在战弦歌面前。
‘已安全抵达大秦,小皇子对您甚是想念,南一’
“还真是言简意赅。”战弦歌轻笑了一声,然后将信交给一旁的暗卫,“装好送回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消息,那二人可不傻。
暗卫带着命令离开,管彤看着镜中威严肃穆的主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被人占了便宜。”
战弦歌眉宇一挑,眼底闪过一丝趣味儿:“需要我告诉卫二么?”
“主子!”管彤跺了跺脚,像是生气但更像是在娇羞,“奴婢是在很严肃的同你商量问题诶!”
“我知道你的意思。”战弦歌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木梳慢慢地梳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可我不能拿糖宝的安危开玩笑。”
管彤嘟嘟嘴:“主子您就这么相信他?觉得他真的不会做什么?”
战弦歌梳头发的手一顿,然后在管彤好奇的目光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和乐乐是不是非要我亲口说出我遇见了个渣你们才满意?”
管彤微微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渣’这个字乐乐给她们解释过,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如今见战弦歌用郁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心底的那些不安立马消失了。皇上不做无把握之事,更何况还和糖宝有关系,她姑且···就信那个男人一回吧!
“不过话说回来···”管彤眼睛扫了眼垂落的床幔,然后小声地说道,“对于糖宝的建议,皇上有何考虑?”
战弦歌见头发梳得差不多了,便将木梳放回桌上,看着镜子里管彤那八卦兴奋的光芒,略有些头疼:“原来···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奴婢也是为了主子着想。”管彤一本正经的说道,“后宫不可能永远空着,与其弄那一大堆心怀不轨的人进来,不如选择凉王,既能堵住那群人的话,关键凉王还无二心。”
听到管彤的解释,战弦歌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嫩了,这个问题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好了,早朝时候到了,走吧。”
早朝上,因为南一南二这两个突然出现在小皇子身边的南临护卫,有大臣借接连斩杀于边界之外的三名南临使者之事来试探战弦歌对南临一国的真实态度。毕竟之前在先皇墓碑前说统一南临的是她,如今又让南临护卫保护小皇子的还是她,战弦歌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不少臣子一时间只觉圣心难测。可此事又非同小可,甚至关系他们以后的生存兴旺,所以不得不硬起头皮旁敲侧击了。
“杀就杀吧,他们不过是按照朕的指示行事罢了。”战弦歌平淡的毫无一丝起伏的话还没让他们想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听她问道,“国库可还充盈?”
喜老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国库的事情,便老老实实的回道:“回皇上,还算充盈,可以安安全全度过这个冬季。”
“仅度过这个冬季还不够。”战弦歌意味深长的话让下方的百官纷纷竖起耳朵,而她却转而看向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朕安排给你的任务进行的如何?”
兵部尚书一愣,然后站出来说道:“回皇上,已经完成了三成。”
“三成?”战弦歌眉头一挑,似有些不悦,“那明年夏末之前可能完成?”
兵部尚书想了想:“有难度,但加工加点应该可以。”
“朕要的不只是加工加点,还要求保质保量!”说着,目光就幽幽看向南方,“南临可不像沙罗那么容易对付,要想完成这百年多的恩怨,必须要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下方百官呼吸一滞,脸上满是惊愕,甚至连陆太傅和孟丞相都讶异的对视一眼。
“皇上可是要···”攻打南临?
“嗯。”战弦歌点点头,然后坦然的说道,“现在南临内部人心惶惶,军心不定,朕要抓住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痛击,不然等他们回过味儿来调整好心态做好准备,对我们就不利了。”尽管手中有乐乐说的‘作弊利器’,但是战弦歌并不会因此而小瞧对方。之前对南临的报复也好,踏平沙罗也好,屠杀端王一族采取铁血手段也好,其实主要目的在于震慑,震慑所有小瞧她的人还有那些心存不轨之徒,从而让臣民臣服,敌人惧怕;但是仅靠杀戮换来的臣服和惧怕只是一时的,只有用绝对的实力换来的胜利才能真正在众人心底树立起她不容冒犯不容侵犯的权威形象。
这个道理战弦歌能想明白,皇甫瑾一样能想明白。三年的世外生活,让她无法了解南临内部究竟发展成什么模样,也不清楚,经过那个男人之手,又因前兵部尚书的缘故,南临从大秦这三年来有没有获得什么机密。特别是‘炸弹’,三年前皇甫瑾就曾因此事对她旁敲侧击,这三年内他有没有放弃她不清楚,但是经过她几个月前的一炸,就算是有估计现在也没有了吧。
“在危机面前人的潜能是不可估量的,更何况一个国家呢?此事的重要程度无需朕多说,从现在开始,六部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外,尽可能的为此事做准备,其余部门也多加配合。冬至到夏末,半年的时间,大秦是雄鹰展翅还是就此泯灭,就看各位的了。”
“臣等定将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退朝!”
下了早朝,战弦歌按照习惯先往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顺便逗逗儿子,然后再回御书房处理政务。可谁知早朝的消息传的那么快,她刚一迈进慈宁宫的大门,太后就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
“听说小歌准备明年攻打南临?”
“嗯。”对待自己的母皇,战弦歌没什么可隐瞒的,一边抚着她的胳膊朝座位上走去一边说道,“夏末开始,争取在过年前拿下它。”
虽然太后从来不怀疑战弦歌的实力,但对方是南临,与大秦斗了百年之久的敌人:“歌儿会不会过于乐观了?大秦与南临斗了这么久,大多时候都是两败俱伤,半年的时间···能行么?”
“母皇是不信任弦歌么?”战弦歌调皮的眨了眨眼,恼的太后虚打了她一下,才收敛起脸上的玩味儿严肃地说道,“母皇放心,事关大秦生死存亡,歌儿不会这么草率。”
见战弦歌这么说,太后这才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另外一件事就又袭上心头。
“哀家听说,糖宝想让冽儿做他的爹爹?”
战弦歌白眼一翻,怎么又是这件事?
“怎么?瞧你这表情···是别人问你这问题了?”太后狐疑的问道。
“嗯。”战弦歌老实地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战弦歌叹了口气:“母后,别人不了解这件事的深浅,您还不了解?这件事不是给糖宝找个爹爹那么简单,也不是娶了他以后就可确保后宫安宁。如若我和他在一起,那么糖宝的存在不仅尴尬而且显得多余。”
太后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能想透彻这一点就足够了。”如果没有糖宝还好,有了糖宝的话,战弦歌和冽儿就再无可能。除非司空冽主动提出不要子嗣,但这根本不现实,而一旦有了子嗣,大臣就绝不会选择有南临血统的糖宝做大秦太子,而会选择司空冽和弦歌这个无论是从血统还是从身份地位上更为适合的孩子。
因为没有选择,所以才会无可奈何选择了糖宝,一旦有了选择,即便是孟丞相和陆太傅,也会觉得凉王的孩子更适合继承大统。
除去这一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定安国府和皇室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了,弦歌和冽儿可以分不清,但是到了下一代,在这么糊涂下去,一定会出大事。
“唉···其实哀家一直希望你和冽儿在一块。”太后突然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不过现在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是苦了糖宝了···”
“孩儿答应他,如果司空冽愿意,可以认他为义父。”
太后面上一喜,随后眉宇一簇:“这样好是好,可以后不就···”
“我相信司空冽,况且,分清也需要一个过程。不管怎么说,出于一个皇上的心态,定安国府和皇家一条心没什么不好的。”
太后听到这,眼神为怔,随后渐渐浮现出暖意。弦歌终于有身为皇家人的自觉了,以前她还是把自己当成定安国府的人,太后知道她这是习惯一时改不了,但心底还是有些酸涩,现在她能这么想,太后已经知足了。
“哀家也相信冽儿,毕竟···那也是哀家的儿子。”
刑部,今天迎来一个个小小而又无比尊贵的客人——小皇子。
“你母皇···真的这么说的?”司空冽在听闻战弦歌让糖宝认他做义父时,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
“嗯嗯。”糖宝重重的点点头,然后一把扯出他的衣袖摇晃起来。“王叔,你就答应糖宝吧!你答应了糖宝就有爹了。”
“可是···”
“王叔···”糖宝眼底已经开始泛起泪花。
见他这个样子,司空冽有些心疼又有些无措,但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好,王叔应了你。”
“真的吗?”糖宝两眼一亮,见司空冽点点头立马高兴地扑了过去,“爹爹!”
听到这两个字,司空冽有些羞涩也有些慌乱:“糖宝,是义父,你不能直接叫我爹爹。”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肯定会被误会,到时候就麻烦了。
糖宝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义父。”
司空冽被这软软的声音弄的心头一软,眉眼间的冷霜也完全化开,摸着他的小脸蛋,轻轻地点点头:“嗯,我在。”
因为认了义父的关系,糖宝整个人激动到飞起,跟在他身后贴身保护的南一二人虽然心里酸酸的,但看到他这般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可当他们离开刑部,在回宫的路上听到大秦准备明年攻打南临的消息时,整个人如雷劈一般僵住,随后一把抱起小糖宝施轻功飞回皇宫,直奔御书房。
“将军准备明年攻打南临?”因为过于激动,南一竟按照以前的习惯称她为将军。
战弦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被南二抱在怀里的糖宝,嘴唇一抿:“你们似乎忘记你们能留下的原因是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怀里一脸迷茫的糖宝,南二讪讪的将他放了下来。
“我们没有忘记我们的职责,可是您···”
“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糖宝的安全,其余的都与你们无关。”
“怎么无关,那是我们的故国!”
“哦?那你们这是准备回去么?”战弦歌放下手中的朱笔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还是说,你们准备回去给你们主子报信?”
南二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而南一却咬牙上前一步:“秦皇一定要和我们主子走到这一步么?”
“你说错了。”战弦歌眉眼淡淡的看着他,“朕与你家主子,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再无这一步之说。现在朕与他,只是敌人,你们恼朕攻打你们的故国,为何不想想半年前你们做了什么?”
“可八万大军已经被您消灭,邱将军更是卧床不起。”
“呵,不然呢?难道朕还要摆桌子宴请他们么?”战弦歌冷冷一笑,看向南一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你们尽可以回去也尽可以去给皇甫瑾报信。大秦与南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且,当初朕已经让邱绍明给你们主子带过话···”
“南临,朕要了!”
从御书房里出来,南一和南二的脸色都很难看,现在他们再次面临抉择,就像是三年前一样,只是问题却比三年前还要艰难。
“怎么办,我们···要回去么?”
南一摇摇头:“不能回去,回去了就彻底完了。”到时候别说秦皇,就是小皇子这层关系也彻底断了。
“那要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故土被···”
“你嚷嚷什么?”南一没好气的说道,“知道自己在哪里么?”在大秦皇宫说出这样的话,找死呢?
“我···我难受。”
南一叹了口气,正要安慰他,却见小皇子不知何时也从御书房出来,正歪着头看着他们。
对了,小皇子!
南一刚想蹲下和糖宝好好聊聊,就听糖宝奶声奶气的说道:“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娘亲不攻打南临。”
“什么方法?”二人同时双眼一亮。
“只要我那便宜爹主动投降把南邻让与我们就行!”到时候,不就可以不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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