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豹儿估摸着应该不麻了,拉着招子的手慢慢地朝着前方的市集走过去。
一路上丰富奇异的商品,各种各样有趣的小玩意,各州有特色的杂耍。招子高兴极了,时不时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手、脸总是露在毛皮子外很快就被冻的红通通的。
孟豹儿看着招子玩得开心,自个儿心里也想着事,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孟豹儿正琢磨这宵禁的事呢,那些牧人能进关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何况目前发现的就有几百的数量,一定有人在城内接应。
而且这事也没有他跟招子讲的那麽简单。北牧早在三个月前就向周围邻国发过求救信,中央天子下令救援,首当其冲的就是北方三洲最为强大的荣国。荣王把与北牧隔山相离的北水镇借给他们过这个灾年,结果不过一个月他们就肆无忌惮地筹备粮草制作武器要攻打下一山以外的另一座北山城,更是伙同荣国邻国商国匪帮意欲作恶。荣王没有办法,只能再派军又把他们赶回塞北。
早在一个月前就听说,整个北牧牛羊马驴几乎所存无极,老少妇孺多被遗弃,更是说连草根都用来作食,漠北沙漠已继续南移了数万尺。
那群牧人也因此对荣国恨之入骨,活下来的又多是青年劳干,既血气方刚又武力过人。即便如此,凭借荣国国力也不用重视,北牧人既无粮草也没无兵器,只袖手旁观即可。
可就在半个月前,天子再度下令宽放交通管制条令,大量异族人流入北三洲尤其是荣国所处的巽州。
大战或许一触即发。
豹儿又看了看招子柔和嫩白的侧脸,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再怎麽,还是要护住小公主,一根头发也少不得。
街上的人特别地多,来来往往得像蜂子窝一样的拥挤。招子跟着小豹儿费力地挪了几步就走不动了,抱着小豹儿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豹儿,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
孟豹儿也皱起了两道英气勃勃的剑眉,拉了拉身上的大披风把怀里的小招子裹得更紧些,抬头冷目直逼前方拥挤地完全走不动的庞大人群,瞪了半天才泄气地耸下肩,“我也没有办法,我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特地出来参加这样的节日了。”
招子想了想蓦然瞪大了一双明眸,亮晶晶的闪闪发亮,“我们可以不去看做祭祀法,年年也都相似,我也看烦了,不如我们去外面的梦华溪,现在大家都在这里看祭祀哪儿肯定人少。”
孟豹儿狠狠地揉了一把招子的头发,笑得张扬极了,“招子可真聪明,真不愧是我们九洲第一才色双全的帝姬。”
招子也对他这只没有道理的禽兽无法,镇定地扶住发簪努力让它不要掉下来。
换了一个方向人果然渐渐少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梦华溪,四周很是安静零星着几个男女在花树下谈着甜言蜜语。
潺潺的溪水声在夜里听起来特别的动听,溪水两旁都是高大粗壮的桂树,淡黄色的小小花瓣掉满了一地,空气中袭来的夜风夹着甜甜的花香。
招子走到溪边,仔细凝视着水中倒映的星辰月亮,碧透的水面上漂浮着飘落的桂花,花香浸透了秋水的凉意味道要清甜,要是做成饼子肯定会更好吃。招子觉得心里荒芜的空洞里好像也长出了一些小小的绿芽开始有了生命的活力。
宫中赤尾队的队长孟寅早就派人准备好一只木瓜小舟停放到溪边,他自己手中还提着着一只盖着青纱的竹编小篮子,只身站在一株桂树下。
风拂过梢发出沙沙的声音,象是塞北低沉的民歌,沉亢却悲凉。他的衣襟头带被风带到半空中夹着细碎的桂花一同起舞,越显得他淡然出尘、身姿翩翩恰似天上神仙,而风力再次增强了席卷起他腰间的衣衫的风力,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逝,一把锋利的长刀卡在他的腰间。
招子一下子清醒了,笑着喊了声“孟大哥”
对方含笑上前对着招子行了个跪礼,兵器的振动声,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膝头与土地的碰撞声以及低沉的声音渐渐响起起,“小公主安康。”
招子听着这些声响,熟悉的潮水毫无防备地携眷而来,刚刚建立的心里堤岸全部崩溃。
招子有些难过的想,那个人好像真的是死了,他的说话时最后一词的上扬,他走路时小腿铁靴的交接声,他从来也不会带在身上的寒刃,以及无论多浓厚的香味都盖不住的他身上的枯梅香。
招子想,她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