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手可是懒得听高嬷嬷给皇贵妃带高帽子,撇嘴将冬虫草又扔回了药包里,拱手道:“五皇子,老夫累了,回去睡觉去了。”
他抬头,似有所指的道:“高嬷嬷,你在木临国宫中呆了大半辈子,应该对宫规了若指掌,老夫大白天的睡觉,会不会触犯什么宫规?等会儿,该不会过来把老夫的门栓撞坏吧?”
高嬷嬷赔笑道:“圣手说笑了,这大白天睡觉的规矩只是对宫人而言的。您是远来的贵客,自然是另当别论的了,您什么时候睡觉都可以,绝对没有人敢来撞您老的门。”
圣手眨了眨眼睛,指着茗熙道:“那她呢?”
高嬷嬷笑道:“她既然是圣手您的徒弟,待遇自然是跟随您的待遇了。”
“那老夫也就放心了。”
圣手拍了拍手上的碎末,起身,油然道:“徒弟,今儿折腾了大半天了,也该回去好好睡个饱觉了。”
茗熙起身,恭敬的跟延锦告退一声,与圣手走了出去。
回到屋内,损坏的门锁已经修复。
圣手劝慰道:“你别自责,今日应嬷嬷之死,多半是因为她是皇贵妃的眼线,皇后趁势拔了这个棋子罢了。”
茗熙点点头,微微叹息一声:“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疙瘩。这些日子,因为我,已经死伤许多人了。如果我没有来这宫里,他们或许都还活着。”
圣手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们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他们安安分分的,不来惹是生非,自然也就不会这么早早的死了。只是他们是皇贵妃的人,呆在这修儒宫里,死,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这些道理,她心里明白,在这权势最为集中的皇宫,宫人的生命犹如蝼蚁。
就如当初自己在金禾国时,若不是九王爷暗中相助,自己也不可能从祥云宫活着走出来。
当初,自己为了逃离金禾国皇宫,重获自由,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如今,才出虎口又入狼穴,她深深的担忧,如果自己在木临国皇宫再呆下去,只怕总有一天会深陷别人的阴谋而拔不出来。
茗熙咬了咬唇,抬头道:“师父,我们医治完五皇子,就早点离开皇宫吧。”
“行。”圣手点点头,宽慰道:“你下次再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记得找为师,不要总是独自一人面对。”
“嗯。对了,那地上的续命丹……”
圣手奸笑的冲她眨了眨眼睛,茗熙便是瞬间知道那几颗续命丹就是圣手故意撒的。
茗熙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果真不是一类人,也成不了师徒啊,就连洒药这等手法都如出一辙。
虽然这事原本就不牵扯到圣手,但是如果圣手不出此下招,佯装怒意假意离去,皇后也不会看在圣手的面子上插手此事了。
也许,事情就如五皇子处理的那般,马马虎虎的了结,谁也不会受到惩罚。
圣手一走,茗熙干脆就躺床大睡起来,果真没有人敢过来找茬了。
这天,那些宫人一见着茗熙,仿若躲避瘟疫一般的躲着她。生怕与她发生什么纠葛,也会一命呜呼了。
毕竟,她才来这宫里几日,就已经死了十六个宫人,还打伤了十几个宫人,这样的伤害力堪比黑白无常了。
见光死啊!
颐华宫,大殿内的香炉里冉冉升起一缕飘渺的青烟,散发出淡淡的紫檀香。
两侧的宫人低垂着头,半声不敢吭气。
曾嬷嬷战战兢兢的跪在大殿中央,额头渐渐的冒出了汗水,无声的滴落在地。
越是安静,她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着愤怒的幽幽声。
“怎么?本宫让你带过去十个人,居然只送出去一个,带回来九个?这就是你之前拍着胸脯保证说把十个人全都送出去的办事效率?”
曾嬷嬷连忙战战兢兢的求饶道:“老奴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只是,老奴的地位比秦嬷嬷的地位低,秦嬷嬷又总是拿着皇后来压老奴,老奴……”
皇贵妃气恼的打断她:“她拿皇后压你,你就不会拿本宫的去压她吗?”
曾嬷嬷抬头,也愤愤的咬牙道:“娘娘,老奴自然是搬出您的名号去压秦嬷嬷了,可是秦嬷嬷竟然将春燕和应嬷嬷的事情搬出来,说我们颐华宫里的人没规矩,留在修儒宫就是添乱的。老奴心里忿忿不已,还跟她争辩了几句。他们原本是一个都不想要的,老奴可是说烂了这张舌头,这才求得他们留下一个高嬷嬷。”
曾嬷嬷顿了顿,又特意加了一句:“老奴还特意说高嬷嬷是娘娘您亲自挑选出来的,可是秦嬷嬷竟然是连您的面子也不给。”
“真是狗仗人势的东西。”皇贵妃恨恨的咒骂了一声秦嬷嬷,冷声道:“既然秦嬷嬷一直阻挠,最后可是延锦答应留人了?”
一说到这,曾嬷嬷就又高兴起来。
“是的,娘娘。奴婢将那一箱子东西一打开,果然中了五皇子的意,他连忙答应留下了高嬷嬷。奴才这也是无奈,既然送不出去人,只能送出去一个最有用的人了。”
“嗯。行了,本宫知道了。应嬷嬷不中用,你可是要多叮嘱一下高嬷嬷,做事切记浮躁,不要授人以柄。”
“是,老奴定会叮嘱她的。”曾嬷嬷瞧着皇贵妃没有在此事上太生气,便是笑着道:“娘娘,今儿王爷送来的东西已经到了,从单子上看,有您最喜欢的月麟香。您看看,是不是今儿就将香炉里的紫檀香换上这种月麟香呢?皇上也很喜欢这种香呢。”
皇贵妃微微瞥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不喜。
这几天皇上都没有见她,连带着这些宫人也患得患失了起来?竟想着法儿的要自己去讨好皇上?
曾嬷嬷不禁手心冒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惹恼了娘娘?
好在娘娘也没冷落她多久,悠悠的道:“那就换上吧,把本宫今夜要穿的衣服也放到香炉旁熏熏。”
“是,娘娘。”曾嬷嬷道,弄琴也连忙欣喜的去取衣服来。
将近酉时,弄琴的心也有些不安了起来,时不时的朝着宫门外瞅着。
按照宫规,皇上会在酉时前翻牌子,若是皇后和皇贵妃、以及四大妃在特定的侍寝时间里,传旨太监就会在酉时进宫来传侍寝的旨意。
随后,妃嫔沐浴梳洗一番后,会在戌时过半将侍寝妃嫔送到皇上的承欢殿,唯独皇后和皇贵妃、四大妃可以留宿以外。其余妃嫔会在侍寝一个半时辰后,再抬回各自的宫殿。
而皇贵妃,当年她是唯一一个以嫔位身份留宿侍寝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人。
皇贵妃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你别瞅了,想来的就会来,不想来的,你瞅也不会来。”
弄琴笑得带着一丝苦涩:“娘娘,奴婢有些不放心。”
皇贵妃哂笑一声:“弄琴,你跟着本宫也许快十年了,这么些年,起起伏伏的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如今不过就是死了几个不相干的宫人罢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虽然春燕和应嬷嬷是我们颐华宫送过去的人,但是这两件事,我们颐华宫并没有参与,皇上还不至于因为那些个下人,就将宫规推翻。”
弄琴这才轻松一笑:“正是呢,娘娘说得极是。她们干下的这两件事情,娘娘可是半点都没有插手。只是求了个情留了春燕一命罢了,皇上向来极为宠爱娘娘,自是会派人过来接娘娘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酉时也在众人的煎熬中到来,然而,却没有期待中的传旨太监的身影。
弄琴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焦急,连忙打发了宫女去宫门口等着。
皇贵妃眸子暗了暗,喝道:“不许去。”
弄琴有些不解,回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娘娘?”
皇贵妃阴沉着脸,闷声不说话,弄琴也只得将话给憋下,挥手让宫女别去门口盯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颐华宫里的气氛也越加的阴沉。
小厨房内负责烧沐浴水的三等宫女久不见人过来提水,那锅里的水已经沸了又沸,不时的往里头掺了好几次水了,不然水都快烧干了。
那宫女禁不住心底的疑惑,跑去一问,才知道今儿皇上那边并没有着人过来同传侍寝之事,皇贵妃也没有吩咐沐浴。
宫女连忙见自己的舌头缩了回去,生怕自己问多了会被皇贵妃割了舌头,忙跑回去仍旧本份的烧开水。
一直快到戌时,仍旧未见传旨太监。
整个颐华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下来,分明是炎夏,可所有宫人都觉得奇寒无比,甚至连呼吸都给冻住了,听不见人喘气的声音。
就连弄琴,也不敢多嘴去问皇贵妃需不需要传晚饭,需不需要沐浴梳妆。
皇贵妃就这么呆坐在她宽敞的紫檀雕花椅子上,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外,这么望过去,其实是望不见宫门口的,中间还有大殿挡着了。
“噔、噔、噔……”
宫门外远远的传来更夫报时辰的敲锣声,皇贵妃的身子轻轻一震,呆滞的眸子眨了一下。
良久,她微微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淡。
“关宫门,落锁,本宫需要歇息了,谁来也不许开门。”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加重了语气道:“本宫说的是任何人。”
“娘娘?”
弄琴神色复杂的望着她,难不成连皇上来了,都要拒之门外吗?
弄琴内心暗叹一声,皇上今天都不招寝,只怕他今天也不会来了吧。她抿了抿唇,小心的试探道:“娘娘,传饭吧?”
“不必了,本宫现在需要困了,需要休息。”
“那奴婢准备沐浴水。”
“本宫什么都不需要,本宫现在只想睡觉,你,没有听明白吗?”
皇贵妃神色骤冷,压抑不住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随手抓起身边茶几上的那杯茶对着弄琴的脸就砸了过去。
弄琴脸色一变,心思活络的她连忙跪了下去,连连磕头求饶:“奴婢愚笨,请娘娘责罚。”
站在弄琴身后的一个二等宫女则是来不及反应,也没有那个胆量像弄琴一样佯装下跪躲避,只得硬着头皮挨砸。
嘭!
茶杯重重的砸到了小宫女的下巴上,破碎的瓷片割破了小宫女白嫩的下巴,鲜血瞬间流了下来。碎片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满屋子的宫人一见皇贵妃发怒,吓得脸色惨白,顿即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小宫女一见整个大殿除了她,再无第二人站着了,心慌意乱的她吓得连忙就地跪了下去。
呲~
她仿若听到了瓷片刺入肌肉的声音,她垂头一看,双膝已经被刺破流血,涓涓的将灰白的地砖染红。
可她不敢挪动身子,不敢当场将瓷片拔出来,更不敢吭声呼痛。脸上渐渐溢上了痛苦的神色,她紧咬着牙关,只求自己能忍下去,能活着从这道门出去。
皇贵妃冷冷的扫了一眼跪满地战战兢兢的宫人,释放出几分怒意:“现在,你们可听明白了本宫的话?”
“奴婢(奴才)听明白了。”一众宫人慌张的答道。
皇贵妃缓缓起身,朝着寝房走去,一脚一步都带着十足的怒意。
弄琴连忙起身搀扶着她,小心周到的伺候着,一边用眼神吩咐宫人去落锁。
被瓷片割伤了膝盖的小宫女这才轻呼了一口气,正欲起身将瓷片拔出来,门口却传来了一声幽幽的怒意。
“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小宫女忙摆正了姿态跪好,她有些痛苦的咬着唇忍着,只怕等皇贵妃气消了,她这双腿也就废了。
她多么的恨,今天又不是她犯错,惹恼了皇贵妃的人是皇上,最根究底的话,那也是吴茗熙惹起的引子。可为什么却是她这个无辜的宫女无端受罚?
可是颐华宫何时有过道理?
御书房,皇上佯装政事繁多,脱不开身,手上朱笔忙忙碌碌的勾划着。
郭三子眼观鼻鼻观心的伺候在一旁,不急不躁的做着份内该做的事。
而殿内其他的宫人可是没有郭公公这样的淡定了,全都屏气屏息、蹑手蹑脚的小心伺候着。
殿内的气氛从酉时皇上没有吩咐去颐华宫通知侍寝时开始,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越是夜色愈浓,他们也就愈胆小。
“咳咳!”
静谧的屋内响起了两声沉闷的咳嗽声,皇上这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咳嗽,却是惊得屋内一众人暗暗打了一个激灵。
郭公公适时的递上了茶水,这才开口道:“皇上,您今天劳累了一天了,现在已经快亥时了,是不是沐浴后歇息?朝政虽多,可是您的身体要紧,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皇上饮下了茶,又咳了两声,沉思了片刻,忽而他猛的拍了一下脑袋,问道:“今儿是不是该皇贵妃侍寝的日子?”
郭公公带着些许笑意道:“可不是呢?”
皇上懊恼的拍了一下桌子,“呦,这都已经快亥时了,那皇贵妃岂不是在承欢殿久等了?”
郭公公带着几分自责的立即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在酉时之前问过你,你当时说忙着了,等会儿再提这事,奴才忘性又大,竟是忘了再问您一遍。今儿,奴才还没有着人去颐华宫,奴才误了大事,奴才该死。”
“唉!”皇上有些怒意的斥责道:“郭三子,朕忙于朝政,这一时脱不开身也是常事,可是你既然是太监总管,就该将这些事情牢记于心,怎可如此大意?若是平时,没有传召侍寝妃嫔也就罢了,可是这一后五妃的侍寝时间是有规制的,你怎可如此粗心大意?”
郭公公连忙磕头请罪:“奴才糊涂,请皇上责罚。”
“那你还不赶紧派人去将皇贵妃请过来?”
“是是。”郭公公赶紧爬起来,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小泉子,快去将皇贵妃娘娘请到承欢殿。”
“奴才这就去。”
小泉子急急的答道,撒开腿就朝颐华宫跑去。
一炷香后,小泉子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没能请到皇贵妃。”
郭公公微微皱眉,快步上前,右手一抬,将拂尘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背上,怒声道:“让你去将皇贵妃请到承欢殿,你怎么就办不好了?”
“回郭公公的话,颐华宫已经落锁了,奴才告知守门太监,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传召皇贵妃娘娘侍寝的,可是守门太监说皇贵妃在戌时就进寝宫歇息,吩咐落了锁,谁去也不开。奴才再三说明是奉皇上的命令去的,那太监也不肯开门。”
郭公公瞪眼一哼:“哪个太监如此胆大,竟然连皇上的命令也敢回绝?明儿将那太监带过来,咱家好好调教调教他。”
皇上挥手道:“郭公公,你亲自去颐华宫传旨请皇贵妃。”
郭公公忙诺诺,带着小泉子快速离去。
一炷香后,郭公公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苦着一张老脸跪了下去。
“皇上,老奴没用。”
皇上睥睨了他一眼,“怎么?你一个太监总管的身份,还没法让那守门太监开门?”
郭公公自嘲的笑了一声,“皇上,虽然奴才是太监总管,可奴才终究只是个奴才。那守门太监的主子是皇贵妃娘娘,他自然是要听从皇贵妃的吩咐办事了,又怎么会听从同样是奴才的我呢?”
之前郭公公可是恩威并施,又威胁了那守门太监一通,可是那太监就只是跪在地上不吭声,既不敢出言得罪郭公公,也不敢违了皇贵妃的命令。
皇上无奈的哂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扣,轻咳了两下,道:“摆驾颐华宫。”
郭公公微微皱眉,迟疑的两下,高声吩咐道:“摆驾颐华宫。”
声势浩大的龙驾缓缓朝着颐华宫而去,两侧的宫人提着精致的灯笼小心的照着前路。
路过其他宫殿时,那些守门太监惊疑的看着皇上的龙驾朝着颐华宫的方向而去,等皇上的龙驾一离开,他们立马折回去跟宫里的主子们汇报消息。
一时之间,皇上兴师动众的去颐华宫兴师问罪的消息传遍了所有宫殿,那些主子们无不幸灾乐祸,额手相庆。
龙驾缓缓停在了颐华宫门外,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宫人跪迎,更没有一盏烛火是亮着的。
整个颐华宫大门紧闭,黑漆漆的一片,别说室内的烛火,就连庭院、走廊用于照路的蜡烛也全都熄灭着。
颐华宫内鸦雀无声,好似一座空虚着的冷宫。与这周边得宠的妃嫔宫殿里的灯火明亮相比,颐华宫就未免太冷清了。
郭公公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紧,自己之前过来的时候,这颐华宫里还亮着路灯,宫女太监们也各司其职的值班着。怎么这才一炷香的时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只怕是皇贵妃早早的从下人的报信里得知皇上赶过来了,竟是下了这样的命令,直接给皇上吃闭门羹?
木临国即便是穷,可是皇上的地位仍旧是整个木临国里至高无上的,他想要去哪里,还有哪儿不能去的吗?没有,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
郭公公咽了咽口水,捏着嗓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跪迎!”
……
宫内一片寂静。
“皇上驾到!跪迎!”
郭公公将声音拔高了八度,继续喊了一遍。
……
仍是鸦雀无声,郭公公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顶上飞过了一大群黑漆漆的乌鸦,瞬间无语了。
“咚咚咚。”
重重的敲门声在颐华宫门上响起,几乎要将颐华宫的门给捶烂,郭公公大声道:“皇贵妃娘娘,皇上已经到了宫门口,请出来接驾。”
……
依旧无声!
郭公公十分尴尬的回头望了皇上一眼,皇上撑着额头打了一个哈欠,淡淡道:“既然皇贵妃已经歇息了,朕也就不打扰了。郭公公,回宫。”
郭公公“诶”了一声,右手拂尘一扫,高声道:“起驾回……”
“吱呀~”一声,宫门从里侧打开,弄琴款款而立,身后是一大堆的宫人跪了满满一地。
她目光直视,远远的眺望向一重重宫人之后的御撵,与皇上对视了一眼。
见皇上神情微怒,她却是不慌不忙,身态轻盈的跪了下去,垂首道:“皇上金安,娘娘在屋内已经备下了热茶,请皇上入宫品茶。”
皇上脸色一垮,冷哼道:“朕在宫外等了许久,朕需要回宫歇息去了。”
弄琴忙笑道:“皇上请恕罪,娘娘并非故意将皇上关在门外,娘娘只是关着门准备事宜,想给皇上一个惊喜,还请皇上移驾入宫。”
“哦?是何惊喜?”皇上抬眼,微微瞥了她一眼。
弄琴抬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皇上,既然是惊喜,那就不得说了,说了也就没有惊喜可言了。娘娘在宫里已经久候多时,还请皇上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苦心。”
皇上哂笑一声,右手拍了拍右腿,道:“行,既然皇贵妃是在宫里替朕准备惊喜,那朕就不怪罪你们拒迎之罪,朕进去看看,究竟有什么惊喜。”
一个太监立即趴在了御撵下当人肉墩子,又有一个太监赶紧过去仔细搀扶着皇上下轿。
到了寝宫门口,里头黑漆漆的一片,门外更是没有一个宫人值守。
皇上停下了脚步,轻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月麟香缓缓传入了他的鼻子。
弄琴低头上前轻轻推开了一点门缝,道:“皇上,娘娘交代了,只有您一人可进。”
郭公公眉头一皱,劝道:“皇上,这可不合规矩。再者,这屋里头黑漆漆,还是应该让人先进去掌灯查探一番。”
弄琴半阴半阳的道:“郭公公,你这意思是皇贵妃娘娘还会在里面设下什么陷阱暗害皇上不成?”
“弄琴,咱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宫里也并非是安全之所,万一娘娘不察,有刺客混进去,岂不是会出大事?”
“怎么会?这屋里,我们可是才检查过一遍的,怎么会有刺客混进去,你不要胡言乱语。”
“为了稳妥期间,还是该派人进去再查探一番。”
“若是有人进去查探,就会坏了娘娘准备的惊喜。”弄琴坚持道。
皇上轻轻挥了挥手,抬脚朝着屋内走去:“无妨,朕对皇贵妃是极为信任的,不必进去查探,朕独自一人进去就可。”
“皇上,这不妥。”郭公公横身一挡,将那条门缝挡得严实。
“你们在屋外伺候着就是。”
皇上暗暗递给他一个眼神,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郭公公微微颔首,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开一条路来。
明黄色靴子向前稳稳的踩在石板上,关节分明的稍显皱巴的手推上了那扇朱红色木窗。
吱呀一声响,更显屋内黑暗诡异。
明黄靴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终是跨入了内里。
弄琴连忙上前将门关上,眼里闪过一丝窃喜。
屋内,一根长长的稍硬的孔雀羽毛轻轻拂过皇上的耳廓,下巴。
痒痒的,酥酥的。
里面的人似乎并不急着奔过来跟皇上耳鬓厮磨,却是用那羽毛在皇上的身上慢慢的挠着,挠得他痒痒的,心也被渐渐的刺挠了起来。
他抓着羽毛,顺着羽毛往前走去,那人却是在皇上将近之时,将手中的羽毛一扔,闪身一躲,一件轻飘飘的纱衣冲着皇上飞去。
皇上闻声一把抓过来,放在鼻尖一闻,淡笑道:“这衣服上的熏香倒是十分迷人,想必这衣服的主人更是迷人。”
无人回答他,黑暗中,有一只柔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忽而又快速的松开,一根细小的柔软的羽毛探入了他的后颈。
他身子微微一震,转身猛的一捞,却是只摸到了一点滑嫩的肌肤。
娇小的身子一移,又绕到皇上的身后,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边跳着十分有韵律的舞蹈。
她柔软似海绵的娇体时不时的触碰到他的身子,却在他转身来抓她之时,快速的闪开,将他逗弄得愈发的心痒难耐。
虽然抓不到人,可是她却时不时的朝他抛过来一件衣服,直到他手中接住的是一条带着体温和体香的肚兜之时,他的嘴角一扬,戏弄道:“爱妃,接下来,你该拿什么给朕?”
“若是把妾身给你,只怕你拿不到呢。”
娇柔明媚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呵气如兰,散发出淡淡的馨香。
五指渐开,肚兜飘忽下地。
他眉头一样,语气欣喜,“那就让朕来抓住你这个狡猾小狐狸。”
她笑得十分惬意,“是吗?那你要加油哦!”
皇上探臂一捞,没有衣物阻隔,直接接触到她滑嫩的肌肤,双唇覆上,欢愉道:“你看,朕这不是轻轻松松的抓到你了吗?”
皇贵妃低声嘲笑道:“抓到了又如何?你又享用不到。”
“嗯?难不成你还有这个能耐从朕的手心逃走不成?”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的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腹部,抵上了一个硬硬的金属器皿,他眉心一皱,移手探去,不禁愕然:“你……你穿了贞操裤?”
“咔嗒!”
清脆的落锁声在皇贵妃的腰侧响起,她巧笑倩兮,“皇上,你错失了刚刚解开的机会,现在,想解开它,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皇上惊讶的神色瞬间一落,换上了宠溺的神情,伸手在她的鼻尖轻轻一刮,笑道:“矫情。说吧,钥匙在哪儿?”
皇贵妃一把搂住了皇上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了他的身上,将身子跟他紧紧的贴合,柔声道:“钥匙在床上。”
皇上哂笑一声,双臂一抬,将她打横抱起,按照记忆中床的位置,小心的向前走去,一同滚入了床榻。
“钥匙呢?”
他捏着她的下巴,沉声道。
皇贵妃玉手一捞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拳头大小圆圆的球状东西,笑道:“皇上,这个东西是臣妾的父王最近才送给臣妾的,这个东西是由四个一模一样的奇形怪状的东西组合而成的,拿来的时候是分开的,合在一起时,中间有个小空间可以存放小东西。这四个东西卡在一起后,难以自然分开。不知皇上能否不用外力破坏它的前提下,将这个圆球打开?”
皇上将其拿在手上摸了一遍,果然是圆溜溜的,上面有一些细小的不规则的接缝,试着用手掰了掰,根本就无法将圆球掰开。
“掌灯。”他道。
室内没有伺候的宫人,皇贵妃起身在床边点燃了几支蜡烛,重又回到床上,玉手**着他,刺激着他。
皇上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极力挑拨自己的女人,有些瘙痒难耐,连忙将薄毯朝着她身上一裹,道:“夜深了,你歇息吧,朕将这个带回去好好研究。”
“不行,你必须得留在这里解开,你不将钥匙拿出来,妾身穿着贞操裤可是不方便。”
皇贵妃娇嗔的撅着嘴,却是将皇上给拥得更紧,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一样将他禁锢住,撩拨得更是起劲。
皇上咬牙将自己体内蹿起的欲火压了下去,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那个木质圆球上。
皇贵妃撩拨了他一下,竟是将自己也给撩拨起火来了,不禁暗暗后悔,自己干嘛要整这么一出。
挡住了他,也锁住了自己。
一个时辰后,皇上仍旧没能将这个木球解开,不禁有些气馁:“皇贵妃,你将这个木球解开吧,朕解了这么久,实在是解不开。”
“皇上,妾身也不会解开。”
“那,还有其它钥匙吗?”
“没有,就只有这一把钥匙。”
皇贵妃摇了摇头,内心已经有些后悔,本以为皇上是木临国最聪明的男人,定是能解开这个木球的,岂料解了一个时辰,仍是没能解得开。
皇上愁眉一展,道:“既然解不开这个木球,那朕让别人将这个木球砸烂吧。”
“不行,这个木球可是个不多得的稀罕玩意,臣妾还想留着这个玩玩的呢,可是砸不得。”
“那就拿锯子锯开吧。”
皇贵妃脸色一阵不好看,拿手戳了一下皇上的心口,微怒道:“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这样岂不是让臣妾成为整个后宫的大笑话了吗?今天这事,只有弄琴知道,可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臣妾还有脸在宫里呆下去吗?”
皇上有些为难的将木球在她的面前扬了扬,愁眉苦脸道:“那现在可怎么办呢?”
“臣妾不管,臣妾就要你亲自解开它。”
皇贵妃娇嗔瞪了皇上一眼,嘴巴也撅得愈发的高。
门外传来郭公公催促的声音,“皇上,该回宫了。”
按照宫规,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留皇上在自己宫里过夜,而其他的妃嫔,都得去承欢殿侍寝。
哪怕今儿本是该皇贵妃侍寝,那也该去承欢殿,可是不能留皇上在颐华宫过夜的。
皇上正欲开口起驾回宫,皇贵妃却是耍赖的将皇上的嘴巴捂住,整个人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双脚乱蹬,撒娇道:“臣妾不管,你今天不将臣妾的锁打开,臣妾就不让你走了,你休想走。”
皇上摩挲了一下她的背,劝道:“听话,朕得回去了,你若是舍不得朕,你就跟朕一道回宫。按照宫规,你今夜是可以在承欢殿过夜的。”
“不,你那承欢殿伺候宫人极多,人多口杂的,到时候,定会将臣妾被困于贞操裤之事宣扬得沸沸扬扬的。臣妾才不要去你那承欢殿了,这个锁没有解开之前,臣妾是绝对不会去的。”
“那,朕将这个木球带回去好生研究,等解开了,就亲自将钥匙给你送回来,如何?”
“不行,你今夜必须得留在颐华宫,不然,臣妾就死拖着你不放。”
皇贵妃将四肢收拢,死死的抱着他,耍起赖来。
皇上有些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行,朕今夜就在这里陪你,可好?朕可是为了你,第二次破了宫里的规矩了。”
“臣妾就知道,皇上是最爱臣妾的了。”
皇贵妃扬起那张绝美的西域风情的脸,碧蓝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耀眼的蓝宝石一般。
“明儿再解它吧,朕先歇息,明天还得早起上朝。”
皇上微微一笑,将木球放置一边,拥着她入睡。
皇贵妃见他答应留下来,也不再坚持让他解木球,估计任凭皇上费劲心思,今夜也是解不开的了。便是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将皇上霸占在颐华宫。
是夜,皇上再次为了皇贵妃破了皇宫的规矩,留宿在颐华宫的事情好似疯狂燃烧着的野火一般,烧遍了整个木临国皇宫,甚至悄无声息的传出了宫。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