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涣自不晓得黑娃而今在作甚么,他去问赵挺,赵挺也瞒着不答,无奈只好去问刘三,才终于弄了个明白。
原来,黑娃而今被一支女子缠上了。
那女子便是叶二娘。
却说叶二娘到得山下,正巧遇见了黑娃,她二话不说,对着黑娃就行了个跪拜之礼!
黑娃惊愕道:“姑娘这是何意?”
叶二娘道:“恩公咋地忘记小女子了?小女子身家性命全是拜恩公所救,此番特来答谢的。”
黑娃闻言沉思片刻,才一阵突兀,想起了那被他斩杀的土匪头子……
当下嘿嘿一笑,赶紧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
他黑娃五大三粗,心中杀人且不畏惧,可当下才一碰触到那女子的手臂,顿时不知怎么了,尽有一道电流传遍自己的全身。他当时距离那叶二娘又近,对方身上的粉黛气息、还有那吐气如兰的呼吸之气,一不小心传到黑娃的鼻息之中。
黑娃只觉得这一切来得突然,他身平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女子,当下说不出话来。
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这黑娃而今十七八岁,正是青春躁动的时节,那叶二娘与他年纪相仿,又是被他所救,当刻直把黑娃当成了大英雄。
二人呆呆地对峙片刻,黑娃脸色一红,转身道:“谢也谢过了,姑娘且回去罢!”
哪晓得他这话才一出口,却听得那女子一阵抽泣……
黑娃赶紧转身过来,手足无措,焦急道:“你莫要哭啊,我……我做错甚么了么?”
那女子却不答复,趁黑娃不防,一把冲进黑娃的胸前,死死地抱住了他,道:“恩公有所不知,小女子已无家可归了。”
黑娃却在惊愕之中,暗道“你无家可归便武家可归,却抱着我作甚?”但这话他却始终说不出口。
旁人见状,当场哈哈大笑,还是那刘三和赵汝愚是过来人,赶紧呵斥开了,带着众人上了二龙山,却把黑娃抛弃在了原地……
黑娃脸红筋胀,不知如何是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女子的心跳声,还有两团不知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胸口之间,既享受又不明所以。
可突然!
那女子用力推开了黑娃,转身一阵娇羞。
黑娃这怀中突然间空荡起来,愣在当场。他针扎了半天,才吞吐道:“姑娘……你……我……你……你这是……这是?”
那女子娇羞道:“你欺负我!”
黑娃急道:“我……我何时欺负你了?”
那女子却更为害羞,道:“你还说……你……你的……你的某样东西顶到我了……”
黑娃这才恍然大悟,一看自己的裆部,那害人的东西不知怎么了,尽不听了使唤,当时窘迫难堪,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他四处查看,见得一条溪流哗啦,赶紧一个纵身跳了进去。
但闻“扑通”一声,叶二娘侧身一看,却见黑娃落入了溪流之中。她惊慌道:“恩公这是为何?”
黑娃道:“你别管我,我要跳河自尽,而今轻薄了你,却只能以死想报了!”
叶二娘闻言当下一阵惊慌,急道:“哪个要你以死相报了?你这傻子!可是……可是那溪流才没过你的膝盖,如何能淹得死你了?”
黑娃一看,更是恼羞,大叫一声“啊”!便沿着那溪水逆流而跑……
叶二娘一见,暗道这人是咋了,好端端的尽疯跑起来,莫不是他要弃她而去?
想及于此,叶二娘便一阵猛追,沿着岸边边跑边喊:“恩公……”
黑娃却不停歇,道:“别管我……”
二人便这般,一个跑,一个追……连对方姓名都未曾正面介绍过,却无端端演了一出“戏水鸳鸯”,真是造化弄人……
话分两头。
却说刘涣等人把那些个“脏物”一一统计下来,看护好了,等皇上回话以后,在作打算。
刘涣当场煮了饭,又把二龙上的食材搜刮一番,大伙便吃得不亦乐乎……
“恩师,这些个金银依你看来,到底是如何积存起来的,在这二龙山上有多久时间了?”
“从这几根石条子来看,当是盛唐时期的文物,但这些个金银却看不出年纪来,都是经过融化以后造成的金锭子和银饼子。但没个百八十年间的积存,也不可能达到这般惊人的数目。”
“恩师,那你看来这许多的钱财,到底是用来作甚的?为何这二龙上的上代当家却不取出来用?”
“这个为师也不得而知了,兴许在这江西地界,曾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也说不定……算了,你我师徒在这里瞎猜测也没个结果,等官家的消息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可是恩师,照这般速度,我们何时才能抵达长江了?”
“哎,且夫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涣儿啊,在等等吧,这长江就在北边,距离这里已然不远了……”
二人瞎聊一阵,尽说起家常来。
赵汝愚突然问道:“孩子,你那爹娘真是苦命,没能看到你长大成人、飞鸿腾达。哎……”
刘涣叹道:“哎,人生百年恰如匆匆过客,时局如此,苍天要收了我那爹妈,我又有甚么法子。”
赵汝愚看着他伤神的表情,心中不忍,道:“莫再伤心了,想你这般作为,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欣喜的……对了,你对犬女如何看法?”
刘涣一听,当下想不明白,怎地这赵汝愚无端端地提起儿女情长的事情来。
他道:“琦玮自然是个好女子,知书达理、学识渊博……模样也长得俊!”
赵汝愚呵呵一笑,道:“算了,你何必说这假话,为师自家的女儿,自家最是清楚。那顽徒倒是受我感染,学了一些经史子集,但要说到‘知书达理’,却言之不符……你是和她结交过得,没少吃她的亏罢?”
刘涣尴尬一笑,道:“恩师怎能这般说,琦玮与我年纪相仿,正是顽劣之时,平常间的争争吵吵,弟子全不放在心上的。”
赵汝愚道:“涣儿,为师且问你,你觉得犬女能配得上你么?”
刘涣顿时被他这问题惊得呆立当场,道:“这……这……”他“这”了半天,却也说不出话来,赵汝愚倒是如常一般,尽无半点尴尬之色。
汝愚温和一笑,道:“也罢,而今问你这等问题,想必你也答不出来的,在为师看来,你们都是孩子,将来到底如何,全看缘分了。”
刘涣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恩师美意,弟子受之有愧啊……但而今弟子一介布衣,无名无实,当是配不上令媛的,等弟子他日皇榜高中,再来向恩师提及此事罢……”
赵汝愚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那副慈祥的表情,也不搭话,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开了。
刘涣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便在这时,众人见得黑娃上得山来,他身后远远的站着一支女子,也不跟来,只转身过去,留给旁人一个倩影。
黑娃也不知咋啦,话也不说一句,尽直朝刘涣走来,“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跟前!
刘涣道:“起来,男儿大丈夫,你有点骨气!”
黑娃低沉道:“涣哥儿,我错了!”
刘涣正色道:“你且起来,再说对错的事情!”
黑娃闻言却不起身,道:“我不起来,除非你答应我两件事情!”
刘涣怒道:“你个狗日的,神出鬼没一般,而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又来诓老子了么?现时赵大人尚在、赵国公尚在,你不跪他们,却来跪我,你甚么意思,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境么?”
黑娃闻言赶紧起身来,道:“涣哥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今日是有要事相求,你须答应了我。”
刘涣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黑娃道:“我要回鹅湖山一趟,却不知何时能够归来,身上……身上也紧张得紧……”
刘涣听闻,当场就是一脚踢去,黑娃冷不防被踢倒在地,但尽无半点怨言,迅疾又站起身来,直刷刷地像块石头。
刘涣见他这贱人一般模样,真是怒火中烧,朝怀里一摸,摸出两锭黄金来,往他怀里一仍,道:“你要钱,老子但凡有,也会给你。可你而今是禁军身份,受朝廷管制,服侍于赵国公,你且要去哪里,焉是老子能做主的?你去向赵国公说罢!”
黑娃一听,转身走向了赵挺,又是行了跪拜之礼,正色道:“国公大人,卑职今有急事欲回鹅湖山一趟,且不知何时能够归来,望您批准!”
赵挺见他这般苦瓜脸,也不晓得他怎地了,可心想这黑娃一直以来,都是个忠肝义胆,待人真诚的汉子。当刻也不好拒绝或不拒绝,转眼看了赵汝愚一眼。
赵汝愚干咳一声,道:“黑小子,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黑娃道:“回大人的话,小子并无难处,但却有一件事情非做不可!”
赵汝愚“咦”了一声,道:“说来听听,你一直以来都是孑然一身,能有甚么大事是非做不可的?”
黑娃道:“我……我要回鹅湖山成亲!”
几人一听不得了,这头黑牛何时谈婚论嫁了?突然之间,尽说出“成亲”的话来,当刻摸不着头脑。
刘涣一想,又看了看远处的“人影”,心底明白了个大概。叹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赵挺扶起他的身子,温和道:“黑兄弟,成亲自然是好事一件,你也不给我们说说……却是何时的因缘呀?来的好突然呢,你小子藏得好深啊!”
这赵挺也是个坏人,便在山下之时,他就已然知晓了个大概的,而今却来反问黑娃,是想满足他的八卦欲望。毕竟对于一个抄写“石头记”的“作者”而言,越是八卦的东西,越是有意思,说不定还能借鉴,写到故事里去……
黑娃却不明所以,看着赵挺惊疑的表情,尴尬道:“我……”
他向来嘴笨,到底是无从说起,自然无话可说……